大周建德五年,河北西路,真定府,卫县。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冬天最后一场余雪还未化尽,初春的气息到底是来了。 寅时三刻,西关街上井儿胡同把头第一家两进的院子。 金源牙行。 ——吱呀一声。 两个粗手粗脚的汉子抬着草席从角门出来,后面紧跟着一位穿着对襟短袄的婆子。 “真晦气,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还没两天,一场小小的风寒都扛不住,小贱蹄子命薄连累老婆子我的生意!” 金牙婆在寒风中跺着脚拢着袖子,面上很是不快。 不知想到了什么,金牙婆略顿了顿,又抬了抬下巴冲其中一个稍显魁梧的汉子吩咐道。 “刘二蛮子,到了那地界儿,好歹挖个坑,该出力的时候别给老娘省你们那一把子力气。” 待那叫二蛮子的汉子应下,金牙婆叹了一声,转身打算关上院门回屋,突的一阵凉风打着旋儿沿着未关拢的门缝吹进来,正正好吹了金牙婆满头满脸。 “呸!呸!呸!” 金牙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直呼晦气,连声呸了几下才骂骂咧咧的回了正院。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拖拖拉拉的声音响起。 角落里走出一位穿着破烂棉袄的女孩,看模样约莫八九岁。 只见她走的很吃力,原是脚上戴着一串镣铐,链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呲啦啦的声音。 此刻女孩再也忍不住,压抑着小声啜泣。若凑近了细听,女孩不断念叨着的是阿姐,阿姐的哭声。 刘二蛮子把草席拖到板车上,招呼前面拉车的汉子快走。 “二哥,死冷寒天的,咱走快点赶紧把这差事儿办了,俺婆娘早早煮了粥办完差赶紧家去,柚子叶也准备好了。” 拉车的汉子掖着绳子粗声粗气的道。 “谁说不是,这天儿地面硬实着呢,咱们到那岗子,只管扔到沟里就是。” 拉车的汉子憨憨一笑。 “是咧,金婆子净会面子情,这丫头还不是被她搓磨的,风寒几天也不给诊治,等死了才想着挖坑呢。” “嘘!你个嘴碎的,主家的事儿岂是咱乱讲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