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箐竹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和刺骨的寒冷硬生生拽进这个陌生世界的。 意识像沉在冰冷浑浊的泥沼里,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哭声、深入骨髓的饥饿感,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蛮横地塞进她的脑海。 “娘…娘你醒醒…呜呜呜…别丢下云韶…” “大哥,娘是不是…是不是也跟爹一样…” “米缸空了…水也快没了…” “冷…四姐,我冷…” 细弱蚊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伴随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苏箐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糊着破旧黄泥、布满蛛网的屋顶,几道狰狞的裂缝透进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冷风正肆无忌惮地从那里灌进来。身下是硬得硌骨头的土炕,铺着一层薄得可怜的、散发着霉味的稻草。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潮湿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馊气息。 她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颈,视线扫向声音的来源。 土炕边,围着六个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小萝卜头。最大的男孩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打满补丁的灰布短褂,身形单薄得像根竹竿,一张清俊的小脸此刻绷得死紧,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远超年龄的警惕、疲惫和一种近乎死寂的麻木。他紧紧将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两岁左右的女娃娃护在怀里,那女娃娃小脸冻得发青,眼睛红肿,正抽抽噎噎地哭着。 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体格相对结实些,但也只是相对。他拳头紧握,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狼崽,眼神凶狠地瞪着苏箐竹,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再旁边,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透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境况的机灵,只是此刻也只剩下惶恐。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怯生生地抓着最大男孩的衣角,小脸苍白。最小的男孩,看起来才三四岁,懵懵懂懂,只知道往哥哥姐姐身后缩。 这就是原主记忆里留下的“遗产”——六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她,苏箐竹,一个刚死了“丈夫”(据说是死在战场上,连尸骨都没找回来)的年轻寡妇,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欠着村里泼皮王癞子一笔“印子钱”。 地狱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