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洲大陆东南一隅,青玄宗广袤疆域边缘,坐落着清河镇。小镇依山傍水,民风淳朴,百年来鲜有波澜,镇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得如同门前那条缓缓流淌的清河。 镇东头,一栋半旧的青瓦小屋,便是陆渊的家。 “渊儿,这‘床前明月光’的‘床’,非指卧榻,古时亦有井栏之意……”苍老温和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尾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矮几前,陆渊跪坐如松。少年身形尚显单薄,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袖口与膝处打着齐整的补丁。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清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澄澈明亮,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对面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是他的祖父,陆守仁,镇上唯一的私塾先生。数十年间,陆老先生为无数稚童启蒙开智,也曾教出几位有功名的弟子,在清河镇备受敬重。只是岁月无情,近几年来,祖父的身体每况愈下,咳声如破旧风箱,日渐频繁。 陆渊眼帘微垂,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忧色。祖父的病况他心知肚明,每日煎药、侍奉汤水,皆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渊儿,你天资聪颖,远胜常人。寻常孩童需数日方能领会的道理,你一点即通,更能举一反三。”陆守仁望着孙儿,浑浊的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随即化作一声轻叹,“可惜……陆家门庭凋敝,祖父无能,给不了你锦绣前程。” 陆渊抬起头,目光清亮如洗:“能日日聆听祖父教诲,已是渊儿莫大福分。至于前程,渊儿不求显达,惟愿祖父身体康泰。”声音平静,却透着超乎年龄的沉稳。 陆守仁闻言,眼眶微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再言语。这孙儿早慧懂事,从不需他操心。只是,这孩子对古籍字画的痴迷,有时连他这个老学究也觉异乎寻常。 寻常孩童,见那诘屈聱牙的古文便头疼,遑论深究。陆渊却不同,三岁识千字,五岁已能通读浅显经义。更奇者,他对那些残破古籍、模糊碑拓、乃至古旧字画,有着远超常人的痴迷与敏锐。 犹记当年,陆守仁从旧友处得了一幅前朝无名画师的残破山水,卷尾题跋字迹模糊,字体生僻古怪。他钻研半日,仅识得寥寥数字,便搁置一旁。 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