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血诏惊梦】 昨天夜半时分,我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我全身。梦里父亲被按在验骨台上,司吏手中的青铜尺正缓缓敲向他的手指,每一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鲜血滴在案头的《均田诏》上,\"均\"字的最后一笔被染成猩红,渐渐扭曲成\"君\"。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桌上《均田诏》抄本的朱笔批示投射成晃动的绞索,仿佛下一秒就会套上我的脖颈。 此刻我正愣愣的呆坐于书桌前,还在回想昨夜的梦。\"少爷,该去县衙了。\"书童小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总是准时在卯时三刻出现,仿佛是我影子里长出的人。掀开轿帘时,他腕间的断尺刺青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轿子碾过青石板,我隔着竹帘缝隙看见西街墙角蜷着具尸体,后颈的\"田\"字烙痕还在渗血,指尖紧紧攥着半块硬饼,饼上沾着的泥土里混着草屑——那是用来换\"尺头银\"的断指信物,每根断指能换三百两白银,足够买通衙役免去一顿毒打。 县衙照壁前,新刷的\"忍\"字碑泛着湿润的光泽,新鲜的血珠顺着笔画蜿蜒而下,在\"心\"字钩处聚成小潭,倒映着我苍白的脸。典吏李忠佝偻着腰迎来,他的背影像根弯曲的铁钉,袖口的莲花补丁沾着暗褐色污渍,凑近时一股混合着沉水香与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我想起京都义庄的停尸房。\"谢大人,老爷在后堂候着,\"他压低声音,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今日要验三十七个新抓的'丙等奴',都是些带崽的母羊,乳量足得很。\" 【巳时·验骨台的晨雾】 验骨台设在社树旁,八棵合抱粗的槐树围成圆圈,树干上斑驳的树皮剥落处,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人皮,每张人皮上都用虫血写着\"忍\"字。青铜尺在晨雾中凝着水珠,司吏用鹿皮擦拭时,我看见尺头刻着的\"顺天量地\"四字已被磨得模糊,边缘嵌着指甲大小的骨片——那是历代验骨者的指骨,用农奴的血浸泡而成。 七个孩童被按在石台上,最小的不过三岁,后颈的皮肤在寒风中绷得发亮,能看见青色的血管突突跳动。\"丙等奴小花,腿骨一尺一寸。\"司吏的铜铃响过,管家的烙铁已触到皮肤,孩子的惨叫撕裂晨雾,像把生锈的刀剜进我心口。恍...